一只毛毛鸭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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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朱一龙水仙】【沈巍×罗浮生】【迟瑞夜尊】愿化流水绕高山14

民国二十三年,上海。

沈巍屡屡从噩梦中惊醒,大汗淋漓,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,掐出了血。

他来上海新政府总部就职已经两年了,可两年前的画面仍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梦里,如同昨日。

弟弟满身鲜血,伤痕累累地站在他面前,他永远忘不了弟弟的眼神,惊诧,悲恸,委屈,不甘……还有失望。

对他这个哥哥的失望。

然后,他朝弟弟举起枪,刺耳的枪响将沈巍从梦中猛地拉回现实,浑身已被冷汗浸湿,眼前停留在弟弟倒下去的样子,停在弟弟叫“哥哥”的那个瞬间。

沈巍扶住额头,闭上眼睛,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
两年了,这个场景仍是夜夜折磨得他无法入眠。

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生活在噩梦中,从十四岁开始。

沈巍还记得,第一次见到罗勤耕时,他还是个孩童,同弟弟走散在难民中,罗勤耕一袭月白长衫,眉目清朗,成了他生命中的皎皎月色。

罗勤耕收养了他,日日将他带在身边,悉心教导,沈巍天资聪慧,一点就透,自小便有胆有识,很快便成了罗勤耕的得力助手。

民国十六年,汪兆铭发动七一五政变,大肆屠杀革命者,罗勤耕遭到叛徒出卖,在那次清洗中牺牲,而他交给沈巍的最后一个任务,便是手刃叛徒,借机进入敌方,潜伏在汪兆铭手下。

那是沈巍第一次杀人,杀的却是他最敬爱的,如师如父的人。

那时候,沈巍十四岁,不过一个孩子罢了,之后很长一段时间,他就如同惊弓之鸟,莫说枪声,连鞭炮声都会使他冷汗淋漓,夜夜蜷缩在床角,颤抖着抱紧自己,一闭上眼睛,满目尽是鲜血。

他作为沈巍的一生,从那个时候起,就已经结束了,代替他的是一个叫山鬼的特工,卖国求荣,做尽了十恶不赦的事,是个不折不扣的卖国贼,理应受万人唾骂。

从他亲手杀死罗勤耕的那一刻起,这个世界上,就再也没有人知道,沈巍是个好人,他一直行走在黑暗中,为了国家和民族,牺牲着自己的每一寸血肉。

这么多年,他深受重用,风生水起,而且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,他完全可以死心塌地地为汪兆铭做事,荣华富贵便可享用不尽。

可他没有,他守着罗勤耕的嘱托,守着心中的信仰,在黑暗中踽踽前行,背负着千古骂名,双手沾满了同胞的血,十七年了,他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。

如今,他又亲手杀死了弟弟,只是为了不让他落到日本人手里,受更多的苦。

面面,下辈子,不要再遇见我了,不要再遇见我这样的哥哥了。

沈巍双手撑着额头,眼睛酸涩得难受,却流不出泪来。

他不能流泪,不能软弱,甚至不能有一刻的伤心难过,因为他是山鬼,是最锋利的一把刀。

刀,只管杀人舔血便是了,怎么会有感情呢?

沈巍以为自己的一生也不过就是这般了,他从十四岁起就习惯了生活在黑暗中,可他没想到,能够遇见罗浮生。

小太阳一般的罗浮生,让沈巍突然疯了一般地向往黑暗以外的世界。

他平生最大的愿望,就是能够站在阳光下,牵起心爱之人的手,正大光明地对他说一句喜欢。

沈巍儿时见过罗浮生几面,他对罗浮生是有愧疚的,所以他以沈巍的身份进入党内卧底,出于这点卑微的私心,他要求同罗浮生成为搭档。

但他没想到,一个长期行走在寒夜中的人,遇到罗浮生这样温暖的小太阳后,会无法控制地向他靠近,如同飞蛾扑火,粉身碎骨在所不惜。

但是,这种爱,只会给他,给自己,带来无穷无尽的危险。

他以山鬼的身份要求罗浮生去杀沈巍,是为了试探罗浮生到底是不是共党派去新政府的卧底,如果罗浮生不去救沈巍,就说明他本来就是新政府的人,是同沈巍一样去共党那边卧底的。

结果不出他所料,罗浮生是共党的人,而且罗浮生为了他,几乎什么都豁出去了,沈巍心中明白这份感情,可是他也清楚,他们两个的关系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,彼此都会成为对方的软肋。

他的身份特殊,罗浮生早晚会被自己连累,甚至丢掉性命。

他是那样珍惜同浮生在一起的分秒时光,恨不得,每一秒,都当做一年来品味。

每次他们相拥入眠时,他几乎都是不睡的,只有这个时候,他才能安安静静地端详他的浮生,哪怕多看一眼,也是赚了。

多年以来,他用“山鬼”的身份,暗送情报,破坏日军无数的计划,罗浮生的所有举动,也都是在他无形的帮助下进行的。

直到日军五号计划出现,必须有人去送假情报,必须有人牺牲,沈巍知道,自己去才是伤亡最少的办法。

他解决了当时跟罗浮生一起来的特务,而那个替身山鬼,也在之后被他秘密做掉了。

这样一来,就再没有人见过“沈巍”这个人了,大家都只知道,一个地下党护送情报,死在了山鬼手里。

所以从那时起,作为革命者的“沈巍”,便死了,死在十恶不赦的卖国贼山鬼手里。

这也许,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好人身份了,却被他自己亲手杀死了,他亲手抹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迹。

世界上,再也不会有沈巍这个人了。

他是那样想维持沈巍的身份,同他的浮生耳鬓厮磨,并肩作战。

他是那样想维持沈巍的身份,为国家民族抛头颅洒热血,即便身死,也能让世人知道,沈巍不是卖国贼,而是一名斗士。

可他的一生,注定只能活在阴影里,靠着心中的信仰,照亮前路。

所有的苦,也不过是打碎了牙,和着血往肚子里咽。

沈巍披衣坐起,打开桌上的台灯,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。

他一张一张地仔细端详着,指腹轻轻抚过照片中的人,温柔却深情。

照片上,有罗浮生冲锋陷阵的样子,有罗浮生受伤仍咬牙坚持战斗的样子,有罗浮生同战友庆祝胜利的样子……

每一张照片背面,都详细记录着时间地点,记录着罗浮生参加的每一场战斗,每一次负伤,每一件功勋。

两年前,刺杀山鬼行动之后,罗浮生主动向上级申请,去前线参加战斗。

也许,上战场杀敌才更适合他这般热血的性子,也许是他再也不想触碰同山鬼有关的任何东西,也许,他不想再周旋于谍战之中,因为他害怕想起他的沈巍。

不是作为山鬼的沈巍,而是他心里,如清风朗月一般隽雅,关键时刻却可以为国家挺身而出的,英雄沈巍。

沈巍曾无数次梦见,自己将浮生拥入怀中,亲吻他的耳畔,告诉他,自己也是革命者,自己一直在同他并肩作战。

可是话还未说出口,罗浮生突然推开了他,枪口直指向他的眉心。

然后他又听到了罗浮生如死夜一般绝望悲恸的声音:“你把沈巍还给我。”

把我的沈巍还给我!

砰!

沈巍一身冷汗,在恐惧中惊醒。

他嘲笑着自己,像他这样的人,早晚要死在革命者的枪口下,如果真到了那一天,他宁愿死在浮生的枪下。

沈巍密切关注着罗浮生的一切,甚至亲自乔装去过前线。

当时那场仗打了足足有半个月,双方死伤都很惨重,沈巍实在放心不下,便打扮成战地记者,去了战场。

前线远比想象中更惨烈,流血川原丹,积尸草木腥。

战地医院床位不够,大批的伤员只能铺张席子睡在地上,医药物资也不够,尤其是抗生素类药物,伤员只能在无麻的情况下进行手术,太多的人,都没能撑到下病床。

沈巍经常自己出钱搞渠道,给前线送物资,日本人查药物来源越来越严,这次他冒着极大的风险,亲自将盘尼西林送到了前线。

军队上非常感谢他,可沈巍的眼神却以最快的速度在大批的伤员中寻找,他既担心自己找不到罗浮生,又害怕自己在伤兵中找到他。

可是沈巍没有找到罗浮生。

一开始他还强迫自己冷静,直到他找遍了营地,全无罗浮生的身影,沈巍开始慌了,他所有的冷静和沉着,在这一刻,全都弃之不顾了。

他找了几个士兵打听罗浮生,他们说,医院没有物资了,罗浮生带着一支突击队潜小路去寻物资了。

那一刻,沈巍只觉双腿一软,幸得身边的士兵扶住。

“沈先生,您没事吧?”

沈巍摇摇头,双拳紧握,指甲死死嵌进了皮肉里,似乎这样微小的疼痛,可以让他清醒一些,冷静一些。

沈巍这时才觉得自己是那样渺小,那样无能,他只能待在营地心惊胆战地等,根本不知要去何处寻他。

在战争面前,每个人的生命,都太过微不足道了。

罗浮生的这次行动,本就不在计划之内,实则是无奈之举,所以,无人可保证他们活着回来。

沈巍等了两天两夜,一刻都未曾合眼。

终于,沈巍隐约听到了远处嘈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。

他一个激灵奔过去,远远地望见,罗浮生满身血污,带着仅剩的几个人和一箱拼了命才取来的物资,军医连忙围上去,罗浮生像是累极了,背靠着山石便坐了下来,随便拿绷带缠了缠伤口

沈巍本来只想远远地看他一眼,可双腿像是不听指挥,鬼使神差地向罗浮生走去。

而后,停在了距离他不远的地方。

明明不过十数米,却像是遥隔天涯。

罗浮生似乎听到了动静,疲倦地抬眼望向沈巍的方向,沈巍慌忙躲在了一块巨石后,屏住了呼吸。

沈巍听到窸窣的脚步声,像是罗浮生朝着他走过来,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,那一刻,他心中的想法居然是,赶紧逃。

可双腿却如同生根一般,怎么也动不了。

不过还好,罗浮生没有过来,他停在巨石的另一边,四处望了望,便回去了。

沈巍捂住心口,松了一口气,却如剜心泣血般疼。

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,浮生啊,沈巍也很胆小,明明那么想你,明明已经靠得你那么近,却不敢与你相见。

因为他是山鬼,是双手沾满你父亲,夜尊和大批革命者鲜血的罪人。

所以罗浮生,沈巍他什么不求,不求理解,不求原谅,只求,你能安好。

只求,你能替他,活在阳光下,走出黑暗,看一看新世界的朝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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